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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OPINON】少年造飛機
撰文 / 李瓊月 (獨立特派員文字記者)    對很多台灣少年工來說,他們的原鄉在台灣,第二故鄉在日本神奈川縣的大和市。    二戰期間,八千多位台灣少年工之中,遭到空襲或其他原因犧牲的有五、六十人,包括在神奈川縣高座海軍工廠、名古屋三菱航空飛機製作所,還有九州長崎第21海軍航空廠等等。二戰結束後,除了有一百多人留在日本,其餘八千多人都回到了台灣。    這段被淹沒的少年工故事,有一位叫早川金次的前高座海軍工廠技手,一直耿耿於懷,1961年他存了一筆錢,在大和市的「善德寺」,立了一座「戰歿台灣少年工慰靈碑」,紀念1945年7月30日在此遭到空襲的六位台灣孩子,希望日本人不要忘記他們,除此之外,台灣高座會,也選在20幾年前,捐了一座台灣亭回饋給大和市政府。    「台灣少年工慰靈碑」是因為大和市立柳橋國小的學生來此遠足,無意間發現,少年工的故事才慢慢被傳開了。    至於台灣呢?很多人不知道曾經有八千多位孩子在二戰期間,曾經遠渡重洋到了日本參與雷電的生產。為了填補這塊歷史縫隙,1997年,曾經幾次聽到台灣少年工故事的文學家張良澤,跟牧師張瑞雄、前少年工陳碧奎先生,開始搜集少年工的照片,完成「高座海軍工廠:台灣少年工」這本寫真帖,好留下他們的歷史,完成他們的故事拼圖。    如今少年工年歲已高,今年適逢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七十週年,他們再一次重返日本大和市,再看看犧牲的朋友,再回眸年少歲月留下的足跡,感受一下第二故鄉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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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OPINON】台灣二戰慰靈碑在沖繩
撰文 / 蘇啟禎(公視新聞部製作人) (圖片:2015/11/23台灣人慰靈碑簽約,可望於2016年中,正式設立。)     幾個月前,「二戰浮世錄」第三集當中,記錄了許光輝先生這幾年頻頻遊說政府,希望在沖繩和平紀念公園設立「台灣戰死者慰靈碑」,卻屢屢碰壁、無功而返,引發不少討論。現在,終於傳來好消息:日本老兵民間團體宣佈捐出一塊地,給台灣人設慰靈碑!這段曲折,今晚(11/25)十點,公視「獨立特派員」節目第三單元:【台灣戰碑突圍】,邀您一起來觀賞、見證。 (圖片:韓國人慰靈塔。許光輝問:韓國能,台灣為什麼不能?)     立碑為什麼重要?因為台灣人在二戰期間,有二十多萬人為日本上戰場、逾三萬人死亡。可是戰後,台灣人變成中華民國國民,替「敵國」打仗的政治不正確,讓這段歷史備受壓抑,政府淡漠,民間淡忘。七十年了,全台至今尚無任何一座國家級的台灣二戰紀念碑。這也正是為什麼,許光輝等民間人士憑著傻勁、屢敗屢戰,爭取到在日本土地上立台灣碑,值得記上一筆。 (圖片:沖繩和平紀念公園,佔地40公頃)     為什麼相中沖繩和平紀念公園?除了許光輝個人與沖繩的淵源,更重要的,它是日本唯一的國立戰爭遺跡公園,矗立了五十座日本各縣市及相關團體所設的慰靈碑,每年國內外訪客上百萬,是活生生的二戰歷史教育現場。園區內還有一座606坪的「韓國人慰靈塔」,是韓國政府早在1975年就設立的。台灣與朝鮮,戰前同為日本殖民地,台籍兵死亡人數(30304)更超過朝鮮兵(22182),許光輝常問:「韓國能,台灣為什麼不能?」 (圖片:許光輝(中)與協助推動立碑的錦古里正一(右)。立委周倪安(左)也特地前來支持。)     上月底,我和攝影搭檔到沖繩採訪了十多位各界人士,包括許光輝、台日老兵、灣生、台灣疏開經驗者、前沖繩縣副縣長…等等,他們在【台灣戰碑突圍】專題裡,交織成一個又一個動人的故事。要訴說的,除了台灣人立碑的艱辛過程,還有沖繩跟台灣、綿延不斷的歷史繫絆與情感。下週三(12/2)另一個單元【沖繩戰役七十年】,同樣延續這樣的主調。     「終戰七十年」近尾聲了,但阿公阿嬤的時代故事與心事,我們一起繼續說下去。 (圖片:台灣人慰靈碑可望於2016年中,矗立在沖繩南部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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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OPINON】二戰決戰部隊 震洋艇隱身台澎
撰文 / 李瓊月 (獨立特派員文字記者)    「神風、櫻花、震洋、回天、伏龍、海龍、蛟龍」,二戰時期的特攻隊,曾經在台灣在出現? (圖片:雄市舊城文化協會提供)    一九四二年,日軍在中途島海戰敗北之後,太平洋戰爭局勢翻轉;一九四四年,日本海軍推出「特殊奇襲兵器」,包括所謂:櫻花、震洋、回天、伏龍、海龍、蛟龍」,分別從空中、水上、水中、水底,以所謂「一人一機、一艇換一艦」展開自殺式攻擊,也就是七十年前所謂的「人肉炸彈」。    當初由日本海軍訓練的震洋特攻人員有六千人,全部是日本人,年齡在16-19歲之間,原來是開飛機,後來駕駛震洋艇,然後派到南太平洋、中國以及台灣。    其中到台灣的有10支隊伍,從1944年底開始進駐台北基隆、關渡、高雄左營、屏東海口以及澎湖的西嶼東鼻頭、望安(鴛鴦窟)等地區。    隊員搭乘的是一種由三夾板或膠合版製造的震洋艇(艇長5.1公尺,寬1.7公尺、高0.8公尺,使用汽車引擎,艇首裝載250公斤炸藥),展開特攻時,鎖定的目標,以輸送艦、驅逐艦及其他戰艦為主,待目標經過時,直接衝撞。(搭乘員平時訓練時,一次至少出動六艘,有固定的訓練隊形,待美艦經過時,像狼群一樣群起而攻之。)    曾經是震洋特攻隊一員的陳金村,88歲,初中畢業時,擔任過部落書記,17歲填了志願書、通過體檢、筆試、體能測驗以及海兵團四個月的訓練之後,成為海軍特別志願兵第五期,剛好碰上震洋特攻隊成軍,於是第五期部分士兵,成為唯一加入震洋隊的台灣兵,陳金村被派到第21竹內部,擔任機關兵,負責震洋艇的維修。    那段出生入死的戰爭歲月,一直在陳金村的腦海中,經過七十年後,終於在高雄市舊城文化協會陪同之下,重返位於左營舊城的震洋隊基地,而當年駐守在此的有:第20隊薄部隊(位於舊城城牆兩側)、第21竹內部隊(西自助新村)以及第31部栗原部隊(海青工商),至於比較晚到的第29永井部隊,則位於桃子園。     震洋特攻隊歷史之所以能撥雲見日,關鍵於在2013年,左營眷村要進行拆除了,舊城文化協會發現這裡有日軍留下來的17座防空壕、震洋神社基座、以及手水缽、參道等等,才在開起震洋隊尋訪之路。    再走進防空壕,陳金村回憶,曾經因為心情不好,在這裡教訓一位來自北海道的補充兵,聽聞補充兵難過的訴說,想念跟他一樣大的子女,以及來台灣是萬般不得以,說到此陳金村一度哽咽、非常激動。    但是令陳金村最難忘的還是這裡的「芒果的滋味」。記憶中,隊員早上起來先搖芒果樹、吃芒果,以致排出來的汗,身上穿的內衣都是黃色的,當下再撿起地上的芒果,品嚐七十年前的滋味,過去的點點滴滴全湧上他的心頭。    走過基地,來到特攻隊進行海上訓練的桃子園海邊,停放震洋艇的格納壕依山壁而建,包括永井、竹內、栗原以及薄部都在這裡進行海上特攻訓練,至於停放震洋艇格納壕,根據陳金村的回憶,裡面可以停放十幾艘以上,甚至還有一間倉庫,儘管經過七十年的風吹、日曬、雨淋,加上洞內崩塌、堵塞,但是格納壕依然在海邊靜靜佇立著,跟著陳金村的到來,彼此述說著特攻隊員出海訓練,以及當年躲空襲的日子。    二戰結束之後,第20隊薄部隊員曾經在基地拍下合照,作為紀念,日軍留來下的四百艘的震洋艇由國軍接收,至於一千多位日本隊員、搭乘員在等待遣返日本時,曾經被派到南投竹山、雲林、台南、高雄的農場、糖場工作、自活,以等待回家;幾十年後,薄部隊的隊員,也曾經回到高雄西子灣祭拜演習時犧牲的戰友,回到左營舊城,尋訪震洋隊留下來的足跡。    一樣的二戰歷史現場,一樣的二戰老兵,七十年前特攻隊故事,為他們留下什麼樣的戰爭歲月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