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從苗栗店仔藝穗節,探討地方藝術節的挑戰【獨立特派員】
尹雯慧 羅盛達 / 採訪報導 黃心亮 / 整理報導今年十月,苗栗舉辦了第四屆店仔藝穗節。演出地點不在正式場館,而是與在地店家合作,近距離的演出形式,是苗栗少有的嘗試。不過根據獨立特派員的觀察,這次活動很可惜,跟在地居民互動非常低。台灣近年來,各縣市的藝術節百花齊放,這樣的活動形式如何跟在地連結?又有何侷限?苗栗店仔藝穗節 打破劇場觀影體驗 這一天,是第四屆苗栗店仔藝穗節開幕首週,好家在劇團此次推出的劇碼,門票在啟售後不久,便全數售罄。練習走位、背誦台詞,幾位演員表情專注,他們正把握時間,進行演出前的最後彩排。 場域的特殊氛圍,帶來創作的想像與刺激,也引起迴響。好家在劇團藝術總監楊閔皓說:「覺得很像進入另外一個空間,一到這邊就很像一個歷史迴廊,觀眾或站或坐或走都可以,其實就是把觀影打破,讓觀眾也成為這齣戲的一份子。」散場時,許多觀眾徘徊在旅社門口,討論熱烈。成立七十四年的新興大旅社,距離火車站步行不到五分鐘,早年經常聚集南來北往的旅客通勤人潮。經營超過一甲子,新興大旅社乘載許多當地人的回憶,也見證地方發展的興衰。與在地店家合作 在苗栗遇見藝術老牌旅社搖身成為表演空間,不是偶然。身為店仔藝穗節前三屆策展人的彭怡雲,一開始就瞄準了在地店家,展開合作遊說。主要以餐飲空間為相關的背景,這些空間大部分在苗栗都有40年到60年的歷史,甚至有到100年以上的空間。在苗栗出生成長的彭怡雲,疫情期間選擇在家鄉籌辦藝穗節,他從表演策展的角度,與深耕當地多年的亞洲劇團,一起試圖找出苗栗藝術發展的其他可能。EX-亞洲劇團行政總監林浿安說:「那時候剛好苗栗有很多在地的返鄉青年,所以苗栗也很多各式的店家產生了。如果我們可以在非制式空間,符合原來藝穗的精神,又可以讓在地店家發揮他們自己的一個空間的特色、結合表演,我們的初衷其實是很明確的,希望讓藝術變成日常,而且是全民的運動。」 媒合表演者與店家,是店仔藝穗節策展團隊的重要任務。西楊黎咖啡負責人楊竣閎說:「策展團隊要怎麼跟表演團隊去溝通協調,這方面滿重要的,因為畢竟我們是第一次,我們也不知道表演團隊他們到底需要什麼,那他們也會給我們建議。」彭怡雲說:「我們會希望,苗栗的店家在中間的過程,他知道如何接待來自不同地方的團體,不只是單純的場地租借。」藝穗節該徵選嗎?如何將藝文活動發揚光大?藝穗的原意是邊緣。非典型場館的形式是一大特色,這個概念源自1947年愛丁堡藝術節,8個劇團因未能入選,自發性地尋找場地演出,而催生第一屆愛丁堡藝穗節,不審核的自由創作精神,是愛丁堡藝穗節的核心理念。在苗栗異地生根後,長出了不同的樣貌。苗栗縣文化觀光局展演藝術科科長郭靜芳說:「藝穗節一開始的精神就是不審核、自由,但是畢竟我們現在苗栗的藝穗節,進入了一個官方的體制,為了求公平,還是會有一個徵選的機制。」篩選,是更公平的機制嗎?永續節慶活動策畫黃心怡說:「藝穗節存在的一個很大的理由,他不應該被審查,讓民眾或者是讓創作者,可以自由的表現自己想要表現的。」由政府補助的藝術節活動,可能會帶來什麼影響?郭靜芳說:「有時候在某一個架構下,我們可以獲得的資源更多,然後反而可以再把這樣的精神延續下去。」面對審核機制,創作者又是怎麼看的呢?劇場工作者李祐緯說:「我覺得早點習慣這件事情也是一件好事,在這條路上,你就是不斷的被人挑,也許真的有一天可以不用被挑,而是人家會來找你的時候,好像就是進到了下一個階段了。」實際走訪苗栗人重要的生活場域,發現許多人對藝穗節仍然陌生。與藝穗節合作的店家,也有自己的心得。More café負責人范雯鈺說:「藝文活動在這種苗栗文化沙漠這種地方,要得到很大的迴響,我覺得在短時間之內不太可能,但是我覺得這是慢慢累積的。」邁入第四年的店仔藝穗節,本屆參與店家,範圍首度擴及造橋與頭屋,可惜的是,在地表演團隊不見蹤影、居民參與度也不如預期。近年,台灣各縣市節慶活動,方興未艾,除了政府的資源分配,需要審慎盤點,創生地方作為青年返鄉的途徑,或許也需要更關注跨世代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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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飛天使克服生命障礙,透過表演綻放光芒【獨立特派員】
萬真彣 黃政淵 / 採訪報導 黃心亮 / 整理報導 有身心障礙的慢飛兒,他們的成長過程,比一般孩子還要辛苦,要不斷地復健、學習和治療,幾乎很難有餘裕去學習才藝。但台灣有個劇團就提供了慢飛天使一個舞台,孩子們能在劇團裡學到各種雜技,不但有助他們的肢體發展和專注力,還能站上舞台表演接受掌聲,甚至參加比賽,自我肯定。 新心劇團提供舞台慢飛兒找回自信台北街頭一角,街頭藝人腳穩踩大球,手轉動大方框,讓它繞進身體;完美展現平衡感的表演,吸引許多觀眾。這位街頭藝人,是Eagle。新心劇團團長王光華表示,Eagle他是發展遲緩的小孩,伴隨有非常嚴重的情緒障礙。不過,慢飛兒Eagle,如今不但能大方秀才藝,還會熱情跟觀眾互動。 這一切從一個劇團開始。課後,孩子們來到新心劇團團練,他們幾乎都是有身心障礙的慢飛兒,例如過動症、自閉症、亞斯柏格症,或情緒、學習等障礙。Eagle已經28歲,但醫生診斷,他的心智年齡停留在13歲,所以看起來像個高中生。他像小隊長,會幫忙照顧孩子們,期待自己成為有力量的英雄。今晚大家練習的,是Eagle練了7年多的單輪車。Eagle說:「單輪車比較辛苦,因為有些動作很難練,它是比較靠壓,而且要很好的平衡感。」 以辰來到劇團三年了,進步不少。以辰的爸爸說:「來這邊有團體,不然基本上他沒有什麼口語,他很少跟人家互動,讓他知道說,這個團體生活大家在幹嘛,他要遵照這種方式去做。」為慢飛兒鋪路 表演也能成為職業為求職不易的慢飛兒鋪一條路,正是王光華成立新心劇團初衷。他說:「牽著孩子的手,什麼時候可以放開,那我就很努力的在經營整個課程,我就一直告訴自己說,如果可以靠著他們的努力還有天賦,以表演來當職業的話,那會是全世界多棒的一件事情。」慢飛兒的學習過程,需要更多支持和引導;面對這些狀況類似的孩子們,王光華不急著學習成果,反而期待大家互相陪伴,一起慢慢成長。對慢飛兒來說,復健是漫長而艱辛的功課,但在劇團裡,孩子們能快樂地找尋肢體上的潛能。王光華說:「特殊的孩子基本上都有語言障礙,我都會一直說沒有關係、再來一次,跌倒了沒關係、爬起來,你不要以為特殊的孩子他們智商是比我們低的,其實他們有的比我們都還聰明,只是他沒有辦法受控而已,其實我們在講什麼,他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王光華很常鼓勵孩子們,以表演為職業,為自己找出路。他說:「我就想要證明給所有的家長看是,可以工作,只要我們大家齊心努力。」獲獎證明自我 鼓舞劇團成員勇敢追夢今晚的另一個練習項目是,孩子們要騎單輪車,以S型路線繞著腳錐走。新心劇團的團員小花,很喜歡來團練。有透納氏症的他,臨床上常見身材矮小、主動脈狹窄、甲狀腺功能低下、糖尿病等症狀,另外他還有自閉症。其實,小花表現優良,但就像其他生活歷經挫折的慢飛兒一樣,小花不敢肯定自己。而以往,小花是個不容易與人互動,非常害怕陌生人的孩子,直到來了劇團,逐漸改變。這天,Eagle情緒有點波動,他在氣自己,跳繩的技巧進步太慢,小花也會特別安慰他。其實團練中,Eagle常覺得失落,因為其它的孩子都有爸爸媽媽陪伴守護;但Eagle來自單親家庭,帶著他的媽媽忙碌,經常無法在他身邊。自我要求高、渴望母愛的Eagle,堅強地過承擔自己的人生。他不但考上街頭藝人證照,也是劇團正職的團務助理,負責維護道具。自食其力的同時,等待發光的機會。身障者才藝徵選賽登場,舞台上,表演者展現生命力。後台,Eagle正準備登場;他開心又緊張,因為這是媽媽第一次來陪他比賽,而這也是他的首次個人賽,希望一登台就帥氣亮相,留給評審好印象。 Eagle的演出,獲得肢體組第二名。獲獎讓Eagle證明了自己,也給了新心劇團的孩子們鼓舞。王光華信念堅定,無論新心劇團的經營有多困難,但慢飛天使們會跟他一起努力,向大家證明,他們能跨越生命障礙,走向追夢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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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戲表演的掌聲背後,有哪些人生滋味?
成立十多年的福爾摩沙馬戲團,一路走來歷經許多辛苦,為了馬戲團經營,團長還曾經負債,為的就是希望能和團隊站上世界舞台。從事特技表演工作很不容易,訓練過程嚴格,臺灣也有學校融合傳統與創新,培育這些特技表演的專業人才,為臺灣馬戲帶進多元發展。 當代馬戲表演者 跨領域結合展演成顯學 傳統馬戲著重動物表演,隨著動保意識抬頭,1970年代興起的新馬戲,則是完全以人為主,由擁有不同特技專長的表演者,透過高難度技巧、精湛的肢體動作演出,吸引觀眾目光。而新型態創作「當代馬戲」更嘗試以跨領域結合,共同創作詮釋屬於這個時代的馬戲。 福爾摩沙馬戲團藝術總監李宗軒說明,不管是音樂、戲劇、舞蹈、默劇、新魔術甚至是偶戲等等的項目,都會涵蓋在整個新馬戲的表演當中。而當代馬戲最大的差別,在於怎麼以傳統的技藝呼應現在。創作者對這個世界正在發生的事情,有所感受、有所回饋,所以每個藝術家、每個導演、每個編排者都可能有自己關注的事項,他如何把馬戲的技藝應用在創作當中。 自2011年成立至今,「福爾摩沙」是臺灣第一個登上英國愛丁堡藝穗節和法國外亞維儂藝術節的馬戲團。團長和一群好朋友,從小進入復興劇校,後來學校升格成為臺灣戲曲學院,一路讀到畢業,之後大家又聚在一起組團,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舞台上的主角。 福爾摩沙馬戲團藝術總監陳冠廷認為還能繼續堅持,很大的原因在於,小時候訓練很多項目,每個人有不同的專長,光一個簡單的丟三顆球,要從不會到丟三顆球,是有一段時間的。從會丟三顆球到多了一個技巧,可能都不知道會陷在那裡面多久。當決定要學這個技巧,要往這個目標走的時候,只能摸黑,但成功的時刻,會有非常大的成就感。 掌聲背後,舞台下的馬戲生活是不斷地訓練以及艱苦地付出。(圖/獨立特派員) 特技科班嚴格訓練 磨基本功也學創作素養 翻滾、倒立、疊羅漢,精湛的演出,除了靠演員經驗累積與練習,還有源自從小在學校經過嚴格訓練,一點一滴磨練出的真功夫。 臺灣戲曲學院民俗技藝學系學生郭峻宇坦言,說實在很辛苦,從五點半起床,第一堂課就是翻滾課或者是武術課。練習的時間很枯燥乏味,又很累,在中間也有想要放棄,但還是堅持過來了。 音樂編排、肢體語言及動作銜接,不單只是技巧呈現,更包含豐富身體語彙。為了強化藝術性與創新思維,學校安排許多戲劇和舞蹈課程學習,讓臺灣特技訓練除了傳承扯鈴、轉盤等民俗技藝,更融合多元表演藝術。 臺灣戲曲學院民俗技藝學系助理教授程育君表示,學校訓練學生,將他的所學、將舞蹈、戲劇融入在課程,在每一次課程中,學生就已經開始學習怎麼樣去編創。 臺灣戲曲學院民俗技藝學系學生廖恩沛分享,開始學習之後,發現自己在表演這塊還滿有個人魅力,但現在更有興趣的,還有創作。因為創作者如何引導一名表演者,並且將這段表演放上台,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臺灣戲曲學院民俗技藝學系從雜技四功、身體的訓練、到操作技法,為國內培育特技表演藝術人才。(圖/獨立特派員) 藝術工作相對不穩定 表演者為何堅持? 不斷引導學生創作,在舞台上發光發熱,即使表演藝術工作相對不穩定,但仍懷抱夢想、努力追尋。 臺灣戲曲學院民俗技藝學系學生梁微明坦言,很多從事表演藝術的人,就是因為熱愛,所以一直走下去。就是因為熱愛,一直把這些東西推著往前走,所以觀眾才會看到一個漂亮的東西呈現在舞台上,可是在這漂亮的背後,有非常多的不容易。 臺灣戲曲學院民俗技藝學系講師陳儒文認為,表演者要有宏觀的思想、熱忱、以及持之以恆,因為這條道路本來就是孤獨的。 民俗雜技過去著重於技巧,隨著教學創新以及馬戲表演者的努力,臺灣特技逐步轉型。融合東方雜技傳統與西方馬戲文化,除了不斷創造觀眾視覺震撼,也找到自己的定位和價值。 (※張筱瑩 周明文/採訪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