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霹靂舞登上奧運殿堂,台灣Bboy陳柏均幕後操刀
邱惠恩 周明文 / 採訪報導 邱惠恩  / 整理報導 霹靂舞(Breaking)首次登上奧運殿堂。籌辦2024巴黎奧運霹靂舞賽事的主席是台灣人、B Boy陳柏均。從混堂口的歹囝仔,到成為奧運霹靂舞賽事的總舵手,陳柏均將霹靂舞視為不斷突破(break)未知人生的解藥。初識霹靂舞 一手操辦巴黎奧運霹靂舞的賽事主席陳柏均,來自台灣。奧運結束,卸下重擔,終於在9月能接受媒體採訪。 採訪當日安排的第一個拍攝行程是陳柏均平日的訓練菜單之一:象山跑山。沒錯,不是「爬」山,是「跑」山!從永春捷運站開始一路慢跑,穿越騎樓、馬路、學校、廟宇,中途兩度停下來打太極跟練武術,跑到六巨石瞭望101大樓後跑下山,喝一碗愛玉冰暢快一下,再一路跑回家。 「不管是舞蹈的舞,還是武術的武,其實一輩子一直在做就是不斷的訓練。」陳柏均目前是舞團老闆、WDSF世界舞蹈總會霹靂舞項目全球負責人,同時也是人夫與人父,再怎麼因為這些身分忙碌,他總不忘記舞者的身分,自律地管理身體,日復一日,「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喜歡這些,那我每天做這些練習是很理所當然的」。 陳柏均與霹靂舞的第一次接觸在11歲,「我爸那時買了L.A. Boyz的錄音帶給我,他希望我學英文。」但反而是嘻哈文化、服飾穿搭與霹靂舞走進陳柏均的生命。 90年代的台灣剛解嚴沒多久,學校鮮少有街舞社團跟民間舞蹈教室,「那時候跳舞就是標新立異、就是壞小孩,會被學校老師跟父母罵,覺得你難道要去當舞男舞女嗎?」但陳柏均還是自己看錄影帶練舞。 陳柏均國中時期曾被年長的大哥哥欺負,嚥不下這口氣的他,跟朋友在MTV看完古惑仔電影後,直接結拜,自己當老大,「我國中是帶頭的(台語),很壞,跳八家將、混堂口,」這段時期他不再跳舞,考過全校前三、也當過全校最後一名的他,直到國三升學時,為了想跟當時的女友、現在的太太進同所高中而開始唸書,最終計畫失敗,但卻再度開啟跳舞契機。 陳柏均進入和平高中熱舞社後,跟著同儕揮汗練舞、準備社團成果發表,有了歸屬感,也沒時間再去街頭混,正式告別放蕩不羈的歲月。為了繼續跳舞,陳柏均高中與朋友創舞團,大學正式成立舞蹈工作室。 喜愛李小龍的陳柏均,工作室擺放李小龍的畫、雙節棍、木人樁、健身器材,2014年還學習太極。他的霹靂舞風格因此混合了格鬥武術和有動有靜的太極,「霹靂舞是很剛強的,動作很有爆發力、很硬;可是我練了太極之後發現我身體會有以柔克剛的感覺,這些方式讓我的舞蹈有不同的表現方式。」 獨樹一格的霹靂舞風格讓陳柏均奪下2016年BIS世界總決賽冠軍,常年到世界各地的霹靂舞賽事表演跟擔任評審,也是第11屆總統文化獎青年創意獎得主。在霹靂舞圈越來越有知名度後,陳柏均被邀請擔任巴黎霹靂舞賽事主席。 籌備奧運霹靂舞 2024年巴黎奧運首次納入霹靂舞成為競賽項目。辦過大大小小國內外霹靂舞賽事的陳柏均,深知操辦賽事的艱辛,再加上自己「中華台北」的身分,奧運賽事主席一職於他而言絕對吃力不討好。 「我一開始沒有要接,但這件事還是得有人去做。」最終,陳柏均因著一份對霹靂舞的熱情與責任,2022年接下巴黎奧運霹靂舞賽事主席一職,「已經跳舞跳了30年,大家都叫我老師,那老師不應該有點責任嗎?不應該有點社會責任?對世界不應該有點責任嗎?」呼應了他最喜愛的英雄人物蜘蛛人的座右銘: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籌備一項新興的奧運競賽項目,一切從零開始。尤其霹靂舞來自街頭孕育出的嘻哈文化,「它有很強烈的娛樂效果、藝術性很高,也很極限運動,」陳柏均表示,籌備過程時的決策原則是要符合運動家的精神,但又不能在街頭文化上「走味」。 陳柏均舉例,霹靂舞尬舞時,常見有舞者朝著對方手掌朝上,比出握住某個東西的手勢(圖3),「這個動作就是請對手吃我的生殖器官,」陳柏均解釋,此動作是強烈挑戰、甚至挑釁對手的意味。「這個我不認為是不敬,這真的是視情況而定,有些人他很敏感。」因此,此手勢一旦出現在奧運場上,就會被認定為不當行為,失去參賽資格。另外,原本規定身為奧運選手不能擔任其它文化賽事的評審,但陳柏均認為,霹靂舞在運動領域中方興未艾,此規定會斷了很多舞者的生計,「大部分的選手,他們可以拿到的收入是什麼?當評審。因為一場評審可能是新台幣一萬五到三萬不等,或者更多。你真的定了這個規定,請問你我吃什麼?所以我把它改掉。」陳柏均認為,可以先把餅做大後再嚴格規定。制定或更改規範勢必影響他人利益,作為賽事主席,有時陳柏均為了公正性也必須拒絕朋友好意,因而常招致罵名,「我為霹靂舞做事,可是會被霹靂舞人認為,我變成穿西裝、然後站著、很ego (自負)很臭屁」,「我做一場奧運其實真的是看清人生跟人性。其實也好。」回首來時路,困難重重,但就像霹靂舞的英文名字break一樣,陳柏均用舞者跟武者的身分,突破一關又一關未知的人生,「其實你問我對我來說霹靂舞是什麼?我覺得它就是一個我不斷突破人生的一個解藥。」奧運霹靂舞不走味 來自街頭文化的霹靂舞首次踏入巴黎奧運。觀看賽場設計,圓形尬舞場地,再加上背後大大的Boombox(手提式收錄音機),讓人聯想到70年代嘻哈起源地美國布朗克斯區街頭,音樂一下群起尬舞的氛圍。Boombox下方是兩位播放音樂DJ,選手跟裁判事先不知道DJ會放什麼音樂,舞者比賽當下得即興起舞。兩位MC(microphone controller)主持人掌握賽事流程,炒熱現場氣氛。滿滿的嘻哈元素,融入進奧運賽場中。甚至正式比賽前,賽事主席跟9位裁判先輪番上陣尬舞,來一場賽前裁判秀。「如果沒有judge solo(裁判跳舞),我們該怎麼去respect(尊重)這些人給我們的評價呢?因為輸跟贏的決定權交給他們嘛,所以他們必須得break、得跳舞,」台灣巴黎奧運霹靂舞參賽選手孫振認為,此次奧運「真的把一個很文化性的街舞活動發生在這個體育最高殿堂裡」。此次霹靂舞進入奧運不是沒有批評聲。部分人士認為,嘻哈文化是一種生活風格與方式,不是競技,不應該被評分。其實,奧運委員會也曾針對「霹靂舞是運動還是藝術」一題詢問B Boy跟B Girl,並製作成影片,結果各種答案都有。「我覺得霹靂舞可以是表演、可以是藝術、可以是運動,全看你把它放在什麼樣的平台上,」陳柏均表示,霹靂舞原本是次文化,但因為奧運進入普羅大眾的視野,「大家對霹靂舞的觀點完全改變,政府企業支持的資源相繼進來,媒體爭相報導,」他正面看待奧運隊霹靂舞領域的影響。鑑賞霹靂舞 奧運競賽過後,競賽影片留言區相當精采。有的人表示雖看不懂仍覺得精彩、有的則認為看不懂讓人困擾,還有質疑裁判結果有問題、評分太主觀等等。尤其澳洲B Gril RayGun的袋鼠動作引起廣大討論,被做成各種迷因成為茶餘飯後的揶揄話題,還有人認為這根本不是在跳霹靂舞。到底裁判的評分標準是什麼?我們該怎麼鑑賞霹靂舞呢?「運動裡保留了藝術性,所以客觀中會有主觀。」陳柏均解釋,霹靂舞有音樂與舞蹈美學,不是單純翻好高、轉好多圈、大地板動作好屌而已,「如果要完全客觀,叫機器人來跳舞就好。」本屆奧運霹靂舞國手教練蘇志鵬建議,可用奧運評判的五個標準來入手:舞蹈技術(Technique)、執行力(Execution)、舞蹈詞彙量(Vocabulary)、原創性(Originality)與音樂性(Musicality)。首先,以舞蹈技術來說,霹靂舞常見極限的肢體動作,例如頭轉等大地板動作。通常難度越高,現場氣氛越嗨。不過,「看起來」很厲害,不一定真的技術厲害。「因為霹靂舞沒有難度係數分數,它不像體操、跳水已經做了難度係數判斷,有3.2難度或7點多難度, 所以即使是技術難度,我覺得它還是存在大量的主觀在裡面。」第二,執行力(Execution)。舞者有沒有失誤動作,以及動作與動作之間的「連貫性」好不好。蘇志鵬解釋,執行力與技術有高度相關,「因為你要做很困難的動作,就要冒很大的失誤風險。」第三,舞蹈詞彙量(Vocabulary)。霹靂舞有四個基礎舞步:搖滾步 (Top Rock)、排腿(Footwork)、大地板(Power Moves)、定點(Freezes),所有的霹靂舞都是立基在這四個基礎舞步上做創新。「舞者的身體語彙能不能全面地使用這四個基礎舞步,所衍生出來的所有的動作,」蘇志鵬解釋。第四,原創性(Originality)。像是有沒有跳出新的動作,「我認為原創是最難追求的,但是也是這個運動中最特別的,」蘇志鵬舉例,體操發表原創動作必須經過世界體總認證,難度分數才能夠算分數。但是霹靂舞不用,因此,「發表一個沒有人做過的動作可能就會很獵奇,但這個沒有人做過的動作有沒有難度又是一件事。」舞蹈動作若能展現自身風格品味更好,「霹靂舞是很講就風格的,」孫振以滷肉飯為例,有人加筍乾、有人變成麻辣滷肉飯,「舞蹈加入你的個性、你的品味,以及動作設計上的小巧思,那都會讓動作更豐富。」第五,音樂性(Musicality)。「當你在鑒賞街舞比賽的時候,你一定都要邊聽音樂邊看,你才會知道他在跳什麼、他為何舞動。」孫振表示,如果一方技術極好卻沒跳在拍子上,對上一個技術不難,「但能夠把音樂轉換成實體畫面,基本上這個舞者會贏。」蘇志鵬解釋,一首歌的節奏、歌詞、編曲、樂器,甚至歷史脈絡要傳達什麼,都關乎舞者有沒有辦法用身體、「用所有的技術原創、執行力跟語彙力去把音樂表達出來。」最後,蘇志鵬分析,技術性跟執行力偏運動判斷,原創性跟音樂性偏藝術判斷,詞彙量則是串聯運動跟藝術的橋樑,「建議民眾可以將霹靂舞理解成帶有藝術性的運動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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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日拳迷嗎?拳擊奧運金牌之後的路【獨立特派員】
周明文 邱惠恩 / 採訪報導本屆巴黎奧運光是拳擊項目,台灣國手就一口氣奪下三面獎牌,成績傲視其它運動項目,拳擊運動能見度之高,前所未有。不過,獨立特派員記者採訪後發現,拳擊在台灣長期屬於冷門項目,原因包括:暴力形象、家長不願孩子受傷、選手升學銜接不易、運動出路窄、無企業穩定投資與成立拳擊隊等五項。若不改善,台灣拳擊選手在走入擂台之前,就可能先被五大現實的重拳擊倒。林郁婷「金」喜 被譽為「台灣的女兒」、拳擊奧運國手林郁婷的左手被裁判舉起的那刻,台灣史上第一次拿到了奧運拳擊金牌,8月11日那天,舉國沸騰。 自林郁婷國中開始陪伴15年的曾自強教練接受媒體訪問時幽默表示,要感謝J.K 羅琳的魔法助攻,他在社群上質疑林郁婷性別的一篇發文,「就能讓我們創造這麼大的聲量跟流量。」 「金」喜與魔法助攻將林郁婷沖上話題浪尖,再加上本屆拳擊成績亮眼,包括連三次挑戰奧運殿堂的拳擊女王陳念琴拿下66公斤級銅牌,以及拳擊美少女吳詩儀奪下60公斤級銅牌,在在將拳擊運動推到鎂光燈之下。 然而,林郁婷在8月16日奧運餐會受訪時表示:「希望說大家不是因為說我們奪牌了,對於我們的關注才這麼高。」 拳擊這項運動,過去在台灣為何關注度低呢? 原因1:暴力刻板印象 「小時候做這個(拳擊)訓練的時候,很多人說這是在打架。」林郁婷母校鶯歌工商拳擊隊教練郭坤維,一語道出「高強度技擊戰被連結至打架、暴力形象」的無奈。他回憶,國三時加入當時還是百齡國中的拳擊隊,社會普遍認為這是不讀書、愛鬧事的壞孩子在從事的。 49歲的世界拳擊理事會(WBC)台灣主席朱煦清也同感被誤解的無奈。他曾是台北著名升學學校、成功高中拳擊隊一員。朱煦清回憶當時「雙標」的態度,如果音樂性社團跟技擊性社團的學生都在校外發生衝突,「音樂性社團起衝突完,就視為單純學生之間的打架事件;但拳擊社卻被定位成這個運動太過暴力。」 實際上,拳擊是既動身體又燒腦的技擊運動。郭坤維解釋,拳擊需要高強度的體能與爆發力,打、閃、躲、收出拳,全部攻防都在一瞬間發生,「很多都是臨時、馬上得做反應,或是作一些策略讓對手掉入你的陷阱」,並非暴力打架。 原因2:家長怕孩子受傷 太過暴力的刻板印象加上高強度對戰過程,導致家長怕孩子受傷而阻止小孩學習拳擊。朱煦清坦言,練拳擊確實會受傷,「我們難免我們可能鼻子、我們牙齒或者我們耳朵可能會有一些比較難治癒的傷害,但其實也不嚴重。」況且,哪種運動在練習或競賽的過程中都不會受傷呢?記者實際到朱煦清開設的拳館,從頭到尾觀看兩堂拳擊課。來學拳的人從學生到上班族,從單純體驗、固定運動到想打職業賽都有。一堂課一個半小時,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練習拳擊很需要的身體協調性,例如撥對方的手來練習平衡感、猜拳打對手的腳來練習眼明手快跟閃躲腳步。再來,才是練習拳擊的出拳、腳步、防守、移位。教練用軟棒代替拳套避免對戰受傷且增加趣味性。最後,才繞手綁帶、戴上拳套練習。即便是學校拳擊隊,有一半的時間也是練習拳擊相關的基礎動作,再戴上拳套、牙套,在教練的指導下對戰練習。並沒有一般人想像中的血腥跟危險。為了推廣拳擊,鶯歌工商跟雙和社區發展協會合作開辦拳擊體適能運動班,學生最小5歲、最大國二。「我們可以做做腳步啊,可以打空拳啊、可以做防守啊,以保護自己的出發點去教這個課,」郭坤維表示,陪伴學生練拳的家長在一旁,也能了解拳擊是一項既能強身又能保護自身安全的運動。」目前學校體育課大多以桌球、羽球、籃球等為主。郭坤維教練認為,只要在體育師資培育過程中加入相關課程,學校體育老師其實也可以教拳擊。讓更多民眾懂得鑑賞拳擊運動,未來才可能關注甚至買票觀看職業賽。原因3: 選手升學銜接不易 如何在拳擊選手升學過程順利銜接,也是學校拳擊隊的難題之一。8月,盛夏暑假,記者走進鶯歌工商拳擊隊練習室,高中跟鶯歌國中拳擊隊員正一起合宿練習。郭坤維教練表示,國高中一起合作,「拳手的個性較能掌握,」教練從學生的家庭背景、學習狀況、練習能力、訓練方法等可全面掌握,「也讓學長姐能帶學弟妹,傳承一下他的經驗。」台灣學校體育隊寒暑假通常每日訓練,一年中,大約只有周末跟過年放假,嚇退不少學生。不過,郭坤維指出,校隊成員有很多是因為家庭經濟狀況不佳,孩子基於想幫忙的態度,「可能他高中想去找夜間部,白天去工作,」便因此中斷選手之路。對於家庭經濟困難的學生,除了協助其努力比賽獲得獎金外,郭坤維教練指出,學校也會尋求鶯歌在地企業贊助學生每月幾千元的營養費。原因4: 選手出路窄 台灣體育領域不發達,體育生出路窄現況一直存在,拳擊作為冷門運動,更是雪上加霜。「我一開始我爸媽都不支持,就是說你一個女生去參加拳擊運動,你以後怎麼辦,你以後找得到男朋友嗎?能結婚嗎?反正就講很多。」在拳館擔任拳擊教練的林心嵐回憶。現年26歲的林心嵐,國中因為受傷,自田徑隊轉為拳擊隊,一開始也怕被重拳擊傷因而裝病避戰,隨時間推移,慢慢著迷於一個人獨自在擂台上見招拆招,出拳致勝的對戰過程,就這樣一路從國中揮拳至大學畢業。她曾經奪得2016全國總統盃及全中運拳擊錦標賽冠軍。雖成績不俗,成為頂尖拳擊國手仍是萬中挑一。但不當國手能做什麼呢?「你要有什麼出路,其實在那時候是滿少的,」林心嵐分析,學校專任教練職缺少,有拳擊隊的學校更少,分配到的資源極度有限。近年,得益於國人越發注重身體保健的觀念,健身房如雨後春筍出現。林心嵐自大二開始,便在健身房當重訓跟拳擊教練。遇上巴黎奧運三面獎牌的「金」喜加持,再再推升拳擊在運動領域的能見度。林心嵐觀察,大環境確實有變好一點,想來體驗拳擊的人有逐漸增加。原因5:無企業穩定投資支持一個國手要花多少資源呢?或許可從學校體育隊窺見端倪。鶯歌工商擁除了拳擊隊,還有排球隊、棒球隊。校長顏龍源指出,球隊每年的移地訓練跟超過10個盃賽的交通食宿花費大約一百萬玵至兩百萬元之間,雖然政府有補助,但為求更好的訓練資源,學校往往得自己想辦法。這也是與鶯歌國中拳擊隊合作的原因之一,共享資源,發揮最大效益。因此,民間企業能長期且穩定投資要,成立職業隊伍,促成大聯盟賽事,是促進運動產業蓬勃發展的關鍵之一。以台灣國民運動棒球為例,職棒球隊背後都是財團挹注。另外,連續奪下兩屆奧運男子羽球雙打金牌的王齊麟,是來自土地銀行的球隊球員,享有較完善的薪資、升遷與獎勵制度,退役後還能轉作銀行員。但即便是棒球、羽球、桌球等熱門項目,仍努力在運動風氣不盛且經費捉襟見肘的狀況下掙扎,何況是拳擊。像是林郁婷與陳念琴今年才加入台灣大哥大運動家族得到支持,除此之外,台灣並沒有長期且具規模地支持及成立拳擊隊的民間企業。政府支票何時兌現?政府於8月15日成立「體育暨運動發展部的籌備小組」,希望台灣未來有「體育暨運動發展部」。行政院院長卓榮泰在8月16日奧運餐會致詞時表示,體育暨運動發展部希望將全民運動、國際競技、運動產業這個黃金鐵三角串聯起來,「撐起下一次更好成績,撐起為下一代更好的國手來做培訓,也撐起能夠用台灣品牌創造國際重要賽事的里程碑。」卓榮泰言詞懇切,希望教練、選手、各級單位將需求告訴政府,讓政府知道該如何做。選手們正日以繼夜的練習,期待能在登上世界舞台前,政府已兌現政策支票,沒有被現實與制度的重拳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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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跆拳道人才出現斷層,基層如何培養新星?【獨立特派員】
顧展瓏 鄭凱文  賴振元/ 採訪報導 黃郁婷 / 整理報導上屆東京奧運台灣有4名選手參加跆拳道項目,到今年羅嘉翎是唯一代表,跆拳道在台灣真的沒落了嗎?其實,台灣的跆拳道成績曾經非常亮眼,近年來為什麼逐漸沉寂?選手們又面臨哪些挑戰?跟著在花蓮培育基層的奧運銅牌得主曾櫟騁,看看大、小選手們追逐夢想的故事。 奧運銅牌得主曾櫟騁 落腳花蓮培育跆拳道新秀一群國高中的小選手們,正盡全力衝刺,這是他們暑假的跆拳道集訓。跑兩圈相當於跆拳道青少年組一回合的比賽時間–兩分鐘,以這樣的方式訓練心肺功能,因為教練希望他們能在兩分鐘內,體能達到極限。穿上護具,小選手們前踢、側踢、旋踢、下壓等動作精準,一點也不含糊。在場上時而悉心指導動作,時而嚴厲的教練,是曾櫟騁。他曾在2012年的倫敦奧運拿下女子57公斤量級的銅牌,頂著奧運得獎選手的光環返台,他最後選擇落腳花蓮,擔任跆拳道基層巡迴教練。跆拳道基層巡迴教練曾櫟騁表示,自己是原住民,以前家境不太好。但一直有一個理念–未來也想要培養出像自己這樣的孩子。讓他們有一個希望,藉由運動找到不一樣的人生。 從跆拳認識世界 偏鄉運動選手踢出一片天!就讀新城國中,今年14歲的曾家樂,練習跆拳道兩年半。家樂的媽媽原本並不支持他練跆拳道,但看家樂練習得這麼拚命,還拿下花蓮縣太平洋盃全國跆拳道錦標賽的銀牌,媽媽才開始改觀。曾家樂的母親李霈雲說:「家樂跟我講說,那個弟弟有多頑皮、多頑皮,我說你以前就是這樣,你要好好帶人家。這讓我感覺他轉變很多,像小大人一樣。」跆拳道基層巡迴教練曾櫟騁坦言,其實很常看到偏鄉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裡,也不知道未來要幹嘛。但可能因為練了跆拳道,認識了這個世界,認識了台灣。有些人是沒有辦法離開花蓮的,但因為他學了這項運動,進而打開眼界的時候,會讓他知道人生是有希望的,而不是只有這樣。 跆拳道在台灣沒落了嗎? 如何完善制度成焦點跆拳道於1960年代被引入台灣,80.90年代台灣選手曾在國際賽場上取得相當輝煌的成績。然而,隨著2000年跆拳道成為奧運正式項目後,全球各國都開始投入大量資源,使台灣面臨更大的競爭壓力。自2004年雅典奧運陳詩欣、朱木炎雙雙拿下金牌後,台灣似乎就再也沒有更突出的成績表現。上一屆的東京奧運,台灣四名選手參賽,其中羅嘉翎拿下女子57公斤級銅牌;而今年的巴黎奧運,更僅有羅嘉翎一人負傷參賽,似乎出現了嚴重的斷層隱憂。跆拳道國手潘奎恩認為,可以再增加一些打國際賽的機會。因為國際賽有很多不同的選手,出去看的話,可能會有不一樣的想法,或是不一樣的經驗,這是在台灣可能沒有辦法遇到的。目前,台灣國家隊的資源相較以往已有顯著提升,國訓中心提供的教練薪資、選手津貼、住宿和營養服務均改善了選手的訓練條件。然而,基層資源缺乏和選手斷層問題仍待解決。前跆拳國家隊總教練暨彰化師範大學運動學系教授蘇泰源認為,需要更多的支持和誘因來激勵基層跆拳道的發展,建立更加靈活的淘汰機制,激發選手們的競爭力。他坦言,譬如說成人組的國手們表現得不好,要有替換機制,讓現在的國手們有警惕之外,青少年端也有機會可以取代正選的國手。資源分配不均和人才培育問題仍需從基層開始解決。雖然台灣面臨許多挑戰,但仍有一群人默默耕耘,持續發掘選手潛力。他們不僅致力於提升選手的技術水準,也爭取改善資源配置,為選手提供更多支持。無論是小選手,還是大選手,都為了夢想而努力,而更良好的資源與環境,才能讓他們持續朝夢想邁進,也讓台灣跆拳道在國際賽場上保持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