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工藝作品背後故事,一探職人的異想世界
藝術的花苞正在綻放,不同世代的工藝職人創作各具特色,有80年製作花燈資歷的燈藝師蕭在淦,匠心獨具的作品極具歷史及文化價值,獲獎無數;年輕陶藝家林時植則以陶土、木頭、金屬鐵件等複合媒材,碰撞出富有創意的成品。 國寶級燈藝師匠心獨具 蕭在淦的花燈人生 「功夫就是,別人在糊的時候,骨幹像鳥籠一樣,方方正正;我的作品看不到骨幹。」蕭在淦是國寶級的燈藝師,花燈從未離開他的生活。 蕭在淦不曾拜師學藝,學生時代接觸花燈時,就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他回憶,附近會這項工藝的人很多,而他平常看別人操作,馬上就學得起來;學校的勞作,他看了之後馬上可以學會一半。 17歲那年,蕭在淦被日本政府徵召到神奈川縣大和市的高座海軍工廠,接受飛機維修員的訓練,當時他以為要去讀書。蕭在淦提到,去2年多就回來了,「回來之後,台灣很熱鬧,四處都在張燈結綵、演戲。我會糊花燈,人家叫我做,我就做。」 蕭在淦也分享,如果只幫宮廟做花燈,其實賺不到什麼錢,因為初一、十五才有。後來兼做百貨生意,從化妝品到皮包,什麼都賣。 蕭在淦已經97歲,仍不停創作花燈。(圖/獨立特派員) 花燈要與眾不同,功夫都藏在細節裡,做花燈之前,他不預先構圖,但是造型與圖案早在他的腦海中,每一個作品都慢工出細活。匠心獨具的創作,更讓他在1991到1993年,連續3年拿下新竹都城隍廟花燈競賽首獎。 蕭在淦不只是精通傳統手藝,還會與時俱進。玄奘大學藝術與創意設計系講師林時植說道,「不要看他年紀大,他的腦袋非常的清晰,以他這個年紀來說,竟然還有做一些突破。」 龍、鳳、麒麟是廟會中是不可或缺的重頭戲,也是蕭在淦重要的代表作,尤其是龍,經過他的巧手之後有著千變萬化的造型;現在他更打造出孔雀花燈,更是維妙維肖。 蕭在淦打造的孔雀花燈。(圖/獨立特派員) 結合陶、木、金屬媒材 新一代工藝家林時植創意無限 林時植是新竹市年輕的工藝師,也擔任玄奘大學藝術與創意設計系講師,2010年獲得「台灣工藝之家」的頭銜。他的作品有陶土、木頭與鐵件,3個重要的創作元素。 林時植說明,「使用鐵件,是因為創作空間本來是爸爸的鐵工廠,是我最早期創作時很重要的素材,所以可以看到我的作品,常常會有陶、金屬跟木頭的複合媒材。」 2000年是林時植的創作起點,他為自己訂下一個5年停損點,開始放手一搏,「那時候是在摸索的階段,大概第3年、第4年開始,有一個叫《找自己》的系列,這也是讓我決定要以『陶』來當終身志業的起點。」 《找自己》系列不只拿到台南「南灜獎」首獎,2004年完成的孕三態作品,被法國一位私人收藏家典藏,還有阿根廷馬賽克美術館收藏他的《歲月之歌》。林時植介紹,《歲月》系列是以磚塊來成形,因為自己成家了,聯想到成家之後,會希望有一個家庭,並有個堡壘來守護,堡壘就是用磚塊去堆疊。 陶藝開啟林時植的工藝家之路。(圖/獨立特派員) 接下來的《異域》系列,則是針對環境的控訴。林時植解釋,很多孩子都面臨環境賀爾蒙、空氣汙染等相同的問題,他便以此做為發想起點。這個系列是由陶、鐵及電路板組成的創作,林時植還特地去回收場收集廢棄金屬來完成。 現今林時植正在打造的是《真實色彩》系列作品,也是他的第4階段創作,源於2019年新冠疫情發生之後,希望可以回溯到純真時期,用雙眼看到的美麗新世界。 林時植說明創作理念:「它是一個小女孩,但其實並不是人類,而是人類延續下來,機器人AI的產物。我希望在未來的世界,由AI來守護我們這顆地球。我認為我來這個地球上,有一個使命必須要去完成,這也是我在創作到十幾年之後,突然間有這個體認。」 林時植《真實色彩》系列作品之一。(圖/獨立特派員) 他們一位是台灣工藝之家,新竹市最資深的國寶級燈藝師;一位是年輕的創作者,兩人年紀相差兩個世代,卻在各自專業領域上不斷超越自己,創作源源不絕,走在工藝道路的腳步永不停止。 (※李瓊月 袁宏書/採訪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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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寶級春仔花藝師陳惠美,傳承台灣女紅美學
結合剪紙、纏繞等技術的春仔花,又稱為纏花。它在台灣早年盛行一時,成為婚嫁節慶時,不可缺少的吉祥飾品。被文化部公告尊稱為人間國寶的陳惠美,致力春仔花工藝二十餘年,傳承這項台灣早期女性的智慧與美學,希望和大家分享精巧工藝背後的文化意涵與心意。 速食時代下的傳統文化 陳惠美傳授學子關鍵心法 陳惠美是春仔花藝術家,他透過宜蘭縣五結鄉校園推廣計畫課程,教孩子們從基礎開始,學習這項傳統工藝。學生認為,春仔花滿難的,因為有些纏線都在前面鬆掉,沒有拉緊,就要重做。 看似簡單的纏繞,其實大有學問,陳惠美還不時提醒小朋友們,要做好春仔花,有個關鍵心法。 春仔花藝術家陳惠美認為,製作春仔花就是要慢,因為現在是速食的時代,小朋友在做的時候,老師可能會覺得學生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因為小朋友可以把自己的心沉澱下來。 這項引起小朋友興趣的春仔花工藝,其實深藏文化底蘊,而陳惠美特別重視這堂課,因為他有傳承的使命。 陳惠美強調,最近我都會往下扎根,因為這件事很重要。現在很多小朋友都不曉得我們的傳統生活文化是什麼,其實每一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文化,尤其現在都有國際交流,國際交流的時候你拿什麼出去呢?當然是分享自己的文化給外國人知道。 宜蘭中興國小的孩子們在這堂課要做的是兔子春仔花,他們充滿期待地圍繞著陳惠美,細聽解說。(圖/獨立特派員) 從貴族走入民間 春仔花的運用範圍有多廣? 根據考察,春仔花的歷史,可追溯到西漢,從達官顯貴當中開始流行,一直延伸到民間,甚至到當代。 文史工作者莊文生說明,春仔花在早期的婚宴習俗一定會用到。在過去五○、六○年代,農業社會的時候,它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符碼,有潔淨跟祈福的概念。後來延伸到供桌上也會擺個春仔花,來作為最重要的供奉神明的符碼,所以可見在民間應用得非常廣泛。 而春仔花的基底,是從小小的紙片開始。再來,是絲線。而分線是很關鍵的過程。分線抽出來的細線,慢慢地、緊密地纏繞在半唇形紙片上,把紙片纏滿。 春仔花藝術家陳惠美強調,真的要有耐心,而且不能急。製作者如果整個技法都很正確,其實以後速度會很快,可是現在人都太急了,所以來學習春仔花是一件很能調適身心的技藝。 不同顏色的線材,纏繞在不同大小的唇形紙板後,再利用鐵線,組合成各種千姿百態的花型,這就是春仔花的基本工法。 文史工作者莊文生更進一步解釋,花卉其實是代表人間的富貴,所以也許是民間對花卉的喜愛,過去春仔花以花卉作為主題,它代表生氣盎然、生生不息的氣氛。 高貴喜氣的大紅花,栩栩如生,韻味十足。(圖/獨立特派員) 春仔花的變與不變 考驗傳承者智慧 2020年,文化部將纏花,也就是春仔花,登錄為國家重要傳統工藝,陳惠美也獲選為台灣無形文化資產纏花工藝技藝保存人第一人。除了致力於創作,陳惠美也參與文化部的傳習計畫,以師徒制的方式收了徒弟,傳承春仔花技藝。 春仔花藝術家陳惠美表示,學習春仔花的人越來越多了,可是它的成長空間還非常大。因為二十幾年來,也推廣得滿久了,可是有時候接到新的課程,跟一些年輕人交流,他們不曉得春仔花是什麼,就代表還不夠,不過還好現在有藝生,他們可以一直傳下去。 而隨著時代流轉,如何賦予春仔花這個老傳統新的生命,甚至和現代生活接軌,也是陳惠美和他的學生們努力的目標。 師徒制藝生李宜真認為,因為每一樣東西背後都富含很吉祥的寓意,要怎麼做,讓春仔花現代化一點,適合現代人佩戴。 春仔花藝術家陳惠美坦言,文化的東西是不是流行,雖然春仔花是手工藝,可是不能用流行去詮釋它,因為它百年以後還是這樣子。陳惠美堅持,若不改變,可是一定要跟大時代結合,或是要變,可是變的時候,根一定要保護得很好。 春仔花,在不同時代綻放各種花顏,不變的是,它總為每個時代,做最亮麗的點綴。 (※萬真彣 黃政淵/採訪報導)